知念

一个业余时间写点字的社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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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人应答的信件(一)



她一直都需要文字,她热爱文字,在文字堆里长大。文字让她看清世界,告诉她什么为什么,什么是什么。然而我认为文字会扭曲情感,如同水里的筷子。——《英国病人》





海军军官光忠×自动手记人偶织

紫罗兰的永恒花园paro

私设居多

白情贺文

个人作品电梯请走这里





眼前忽而晃过强烈的白光,微风吹开半掩的窗户,淡白色的窗帘被轻轻撩起,视野之内是一片蔚蓝的大海,海面上泛着平静的波光,几只无所事事的白鸥戏谑地划过水面,又旋转着飞向广阔的天空。


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啊,平静地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战争一样。


“看来您很喜欢这里。”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替我将窗帘拉开,好让窗外明媚的景色和海水的味道浸入的更深,阳光映在他半边侧脸上,金瞳随着拂过的风忽明忽暗,他的右眼被掩盖在眼罩之下,战争过后的创伤一目了然,但却让他的气质更加坚毅。


第一次遇到称呼我为“您”的委托人,他良好的教养和绅士风度让我有些无所适从。


“感谢您委托我的服务,我是自动手记人偶,夏井织。只要客人有意向,无论身在何处,都能上门服务。”右膝微曲,提起裙摆,我重复这以前重复过无数次的礼数。


他也礼貌地用左手脱下帽子,放在胸前,向我微微鞠躬。我注意到他用的不是右手,而那支笔直地贴着西裤的缝线的手臂,不像是受过外伤的样子,但似乎无法握笔,大概这便是他请我来代笔的原因。


“请多关照,夏井小姐。”他说着,视线停留在我身上,海鸥从他身后的海里飞向天际。




接下来的好几天,我住在这艘庞大的军舰上,错综复杂的路线和看起来总是相似的房间让我无数次迷了路,但却丝毫不影响我对这片海域的喜爱,我很快摸索出了从房间到甲板的最短路程,站在高处放眼望去,满世界的蓝色,穿着白色制服的士兵们成为这张蓝色地图上的繁星点缀。


我喜欢站在甲板上晒太阳,吹海风,也喜欢在烛台切中尉的办公桌里欣赏他那古董书架上的藏书,他常在寂静无人的夜晚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,异国迷人的玫瑰,冰冷的武器,硝烟和人性碰撞得畅快又疼痛,房间里只有我敲击打字机的声音和他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。


月光洒满整个海面的时候,他会示意我停下,夜晚的工作繁琐又沉重,因此他不会让我工作到太晚,并且总会为我煮好一杯热牛奶,于是就在那几天,我有了睡前喝杯热牛奶的习惯。


我惊讶于这个男人,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凶悍,他的书架上并不是军事要论,反而更多的是诗集与古典文学,失眠的夜晚,我在甲板上遇到他,他为我讲述每个星星的故事,它们的形态,我忽然觉得分辨不出是星星还是他在说话。


他写给弟弟的信里也满是温柔和疼爱,我开始羡慕那个喜欢听他讲故事的弟弟,别人的家书通常只是简短的报平安,但他的信里有阿斯特赖亚山脉上纯净透明的星空,也有德罗赛尔王国洁白无瑕的山茶花。


心有猛虎,细嗅蔷薇,说的就是他吧。





一如往常一样,我将堆积起的信稿小心收起,准备再拿去给中尉检阅一遍,再让信使寄出。


中尉背对着我站在窗户旁,手里捏着一张摇摇欲坠的纸,我看不见他面部的神情,却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。


听到我的敲门声,他转过身来,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疲惫,连他伤势严重无法握笔的时候,他似乎都没如此绝望过。


他有些出神地望着我,看样子是在努力控制情绪,那扇常年打开的窗户意外地紧闭着,温暖的海风和明媚的阳光都无法进来。


过了许久,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:“对不起,今天就先不写了,很抱歉给你造成麻烦。”


我久久凝视着那只美丽迷人的眼睛,忽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。


不止今天,以后他都不会再写,他也从此不再需要我了。


“好的,您若有需要,就再叫我吧。”


我掩上了那扇冰冷的门。




余下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无所事事,由于不需要工作,我无聊到将自己带来的几本书完整翻阅了差不多四遍,连住在隔壁房间的白色军装小哥都看不下去了,好奇地问我今天怎么不去甲板上看海。


我抱着那几本从家族的图书馆里偷偷顺过来的书,看着窗外那一成不变的蔚蓝,还是那片海,那片天空,停泊在母港的军舰至今未移动过位置,海鸥一头扎进水里捕鱼的动作都重复而单一。


每天面对着同样的人和事,就算再美,也会厌倦吧。


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飞快地跑回房间里,我的礼裙,我最爱的书,我的打字机,我不久前写好的所有信稿,甚至连窗台上那朵我清晨时偷偷溜出去摘的玫瑰,也被我夹进书里。


一个小时以后,我提着行李箱站在烛台切中尉的办公室门前,在他惊讶的眼神里将行李箱放在地毯上,起身,提起裙摆,右膝微曲,又比了个与我第一天见他时同样的礼数。


“中尉老爷,如果您不再需要人偶服务,请在三个工作日之内将费用寄给C.H公司,我将就此告辞,感谢您使用自动手记人偶,我很期待再次为您服务。”


我该回家了,出门前与母亲大吵一架,不顾她的反对接下委托来到离前线只有20公里的军港,而她每天对我的挂念,都让我后悔又煎熬。她害怕失去我,就像失去父亲那样。


“很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,夏井小姐。”中尉沉默了一会儿,他接过我手里的信稿,这些曾经美好而浪漫的文字,如今同那位逝去之人一样,仿佛坟墓里的灰尘,随风一吹便无所归从。


“我只是…那个唯一想听我讲故事的人,已经不在了…”他没再继续说下去,几天前我看见他手里捏着的纸,正是那位弟弟的讣告。


亲人逝去的痛苦,在这个战争年代,并不少见,但那种痛彻心扉,也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懂。


“我很抱歉,老爷。”


他或许本不想提起这件事,我的存在会让他想起那位可爱的弟弟,因此他这几天躲着我,对我避而不见,这些写好的信稿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。


我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样,面前的人仿佛就是半年前的我,那个刚刚失去父亲的我。


“我的父亲也在战争中去世了,他的战友们告诉我他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军人,但我却根本不了解他的故事,所以我接下了老爷的委托,我想看看父亲战斗的地方是什么样子。”


他微微挺了挺身,正襟危坐起来,神情里都是自责。“失礼了,令尊真的是,非常值得尊敬的人,我很抱歉。”


“您不必抱歉,我要谢谢您给我讲了这么多的故事,我才得以了解父亲。”


我的父亲,夏井高志,亚特兰特号战舰的舰长,指挥着即将沉没的亚特兰特号,撞沉了敌方的巡洋舰,这位被整个国家尊敬的军人,却在战争的胜利面前放弃了我们母女。


站在甲板上的时候,我会想,父亲眼里的海是什么样的,而那个熊熊烈火遍布天际的夜晚时,海又是什么样的。他大概是很爱这片美丽的大海,也甘愿长眠于此。


我咬了咬唇,最后对中尉鞠了一躬,提起行李箱,走出房间。


他那虽小却精致的书架,他桌面上的钢笔,他那只初见时就吸引我的窗户,和在海风中缓缓飘起的淡白色窗帘,他在夕阳中忽明忽暗的金瞳,每晚的热牛奶,星空下温柔的呼吸,疏松散乱堆积起的信稿,这些,我都要说再见了。


我甚至无法说出口,我胸口的疼痛,艰难而缓慢的步伐,连身体都在抗拒着离开,我不想失去他的消息,我却说不出口。


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的最后一声尘埃落定,我扔下了行李箱,转身站在原地,朝他大声吼着。


“还有的!还有人想听您的故事!”


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愕,安静地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,海风撞开了那扇紧闭的窗户,将桌前翻开的书页卷起,摆在桌上的信稿也被吹得飘落在地。


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原本的高音量忽然小声许多。“我是说,我想听您的故事,或许这对您有些冒犯,但我想听。”


我低着头,不敢去看他,眼睛都快能把地上盯出个地洞来,然后我就能钻进去,假装什么事都没法发生过。


“谢谢,我还想再拜托夏井小姐写最后一封信,如果您愿意原谅我之前失礼的行为。”他走近我,真挚地向我鞠躬,眉头微颦,我看见那片美丽的金色里的后悔与挽留。


他向我伸出右手,那只曾经受伤的右手,如今他已经恢复得十分健康,也能正常握笔,按理来说是不需要我代笔的。


可我或许注定要与父亲一样,沉沦于大海,沉沦于海上稀薄的空气和透明的星空,还有远处的山脉和慵懒的海鸥。


我握住了那只满是粗茧的手。




咸鱼终于爬起来更新了…下一篇不知会在什么时候,其实故事大纲半个月前就想好了,却迟迟没时间码出来,希望4月过后我可以多些时间好好写文啊! 此篇文就当做提前到来的白情贺文吧(喂)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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